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目前顯示的是 7月, 2022的文章

我在身心靈領域的學習方式:體驗

 畢姊讀了我的 舊文 後,盛讚我是「天才型的學習者」,「初學時的體會已經很深刻了」。感謝畢姊讚美,但我真的不是天才型的學習者。 如果沒有那次工作坊的深刻體驗,我日後的學習會很緩慢。這是因為 身心靈領域的學習需要體驗,閱讀的體驗效果極其有限 。我在高中、大學時就讀過《莊子》,也喜歡《莊子》,考研究所時讀過禪宗,但它們並未蛻變我的生命,只是在我鬱悶、潦倒時帶來些許安慰。這不是《莊子》或禪宗不好,而是我在身心上並無深刻體驗。 同樣地,如果我只是藉由閱讀來學習薩提爾模式,進展必然緩慢而有限。 薩提爾模式也需要體驗,尤其是現場體驗 ,我很慶幸自己在工作坊裡深刻體驗到了,那為我日後的學習奠定紮實基礎。 說「慶幸」,是因為不是每個人第一次參加工作坊,就能有體驗;就算有體驗,也未必深刻。只能說,我的運氣太好了。 但也不全然是運氣。 想讓自己有深刻體驗,必須慢下來。慢,才能體驗;快或急,只會錯過體驗,除非想體驗的是快或急本身。 我當年連走路都得拄著柺杖,要如何快呢?而人生又卡住很久了,茫然不知何往,自然不得不慢下來,停下來。 我想,正是因為慢,加上一部份的運氣,才讓我在工作坊裡有深刻體驗。 幾個月前,有單位找我開六堂的自由書寫課。最後一堂課,我才側面得知,有些學員在上了第一、二堂課之後就離開了,因為他們急著想解決心中困惑,而我的課太慢了,不符合他們期待。另有一些學員,一開始也不滿,但他們留下來了,幾堂課後,開始有深刻體驗。 不久前,有位馬來西亞的女子寫訊息來問我失眠的事,她有睡眠障礙十多年了,我問她:願意給自己多久時間來處理這件事呢?她的回答是:「越快越好。」我坦白跟她說,這是快不來的。 快,則慢;慢,則快,生命有時會如此弔詭。 我建議她去參加薩提爾模式工作坊。這不是說薩提爾模式能治療失眠,而是薩提爾模式能讓人體驗到內在和諧。內在和諧後,生活中的很多問題自然迎刃而解。 而亦不只是薩提爾模式能帶來這類體驗,現在有太多資源了,只要願意尋找、體驗與持續練習,成為身心和諧的人並不困難。我有朋友去年底參加了十天的內觀,有了深刻體驗,內觀也是一種找回身心和諧的方式呀。 除了薩提爾模式工作坊,我也參加過其他體驗式課程,像是瑜珈、奧修靜心、動中覺察與敘事治療。昨天有朋友問我,他想去學家族排列,我怎麼看?我說,我沒上過家族排列的課,但我鼓勵他去體驗看看。 我因浸潤薩提爾模式較久,從中獲益甚多,因此只要

推薦張天安老師的《薩提爾自我療癒之路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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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2013年6月,我參加了生平第一場薩提爾模式工作坊。 當時,我還是個薩提爾小白,對冰山、家庭圖、影響輪等等一無所知,也不知它會帶給我什麼。第一天課程下來,我毫無感覺,原本不想再去了,幸好第二天繼續參加,我的人生從此改天換地。 第二天課程,張天安老師帶了一個冥想,在冥想中,我回到童年,與自己相遇,看到小五的自己正坐在家中樓梯口看書,我默默看著他,他轉過頭來,沒有任何驚訝: 「你是長大後的我嗎?」 「是的,我是三十年後的你。」 小男孩遲疑了一下:「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?」 「你問。」 「我可以一直看課外書嗎?長大後會有出息嗎?」 小男孩的這兩句話,差點令我淚崩。 當年,我是個極端崇尚理性的人,頭腦很強大,對冥想這類無法解釋的事物,向來斥為怪力亂神,嗤之以鼻。 那次冥想,一方面讓我的理性腦無比困惑,但另一方面,又確確實實在身心上有了深刻體驗,內在有個向度被打開了。 那次體驗,為我日後的學習奠定基礎。可以這麼說,天安老師是我進入身心靈領域的重要啟蒙老師。 兩年後,我又參加了天安老師的工作坊,又有深刻體驗,卻是全新的。 天安老師要做家庭雕塑,我自告奮勇,上台當案主。在他的帶領下,我看見了自己的原生三角圖象:每當父母發生衝突,我總是站在母親這邊,以拯救者自居,因為我覺得母親是受害者,而父親是加害者,我對父親因而積累許多憤怒。天安老師的雕塑重心並未放在我與父親的關係,而是著力於我與母親之間,我第一次意識到:對於我站在她那邊,母親很可能是感到安慰的,儘管她從未說出來。 這個發現,又令我差點淚崩,我在現場忍住了,但一離開工作坊,走在空蕩蕩的馬路上,悲傷、溫暖與安慰的淚水緩緩從臉頰上滑落,無法停止,那是無比深刻的療癒,我與故去的母親有了一次貼近的連結。 當時,母親已過世一年,而我與父親仍在糾纏不清的和解之路上。天安老師的雕塑是一場及時雨,為我的內在注入更多的愛、柔軟與力量,以面對家中巨變。 日後,我能與父親和解,天安老師的雕塑幫助甚大,我至今感念。 多年之後,天安老師出書了,我有幸先睹為快,開卷憶往,如夢似幻,最驚喜的是,書中竟還附贈三支引導冥想,為本書增添更多體驗性。 薩提爾模式需要體驗,參加工作坊最能帶來體驗,書本形式的體驗效果較為有限。天安老師匠心獨具,除了附贈三支冥想,還在書中安排九個實用練習,讓未曾參加工作坊的人,也能淺嚐薩提爾模式的滋味;如果曾參加工作坊,讀這本書就更有

毬蘭花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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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很熱,巷內很安靜,我喜歡早上與傍晚各靜心一次。 陽台上的植物,大概也喜歡在這樣的環境裡開花。 前陣子是黃槐,最近是毬蘭。 毬蘭的花開得低調,容易錯過,開花的位置與角度也不容易拍照。 這些植物都種十多年了,從我人生最低谷的時候一路相伴至今,它們的寧靜與生命力仍在滋養、守護著我。

FB粉專直播預告:「第二人生」系列

下週一起,我將在直播裡開啟另一個主題:「第二人生」,預計講個幾集。 「第二人生」有各種不同說法,有人是以退休為第二人生的開始,有人則是以中年為起點。 我對「第二人生」的理解,比較與退休、年紀無關,而是與「第一人生卡住了」有關。 「卡住」的大略意思是:很難再用以前的方式過日子了。在第一人生管用的方式,現在行不通了。 卡住的原因人各不同,能走出來,第二人生是彩色的;走不出來,第二人生是黑白的。 我爸爸在退休後卡住了,一直卡在那裡,也讓那裡成為他的第二人生,令人唏噓。 我媽媽長年困在家庭裡,卡住了,卻在中年過後走了出來,如果不是那場死亡車禍,她現在應該還過著非常精彩的第二人生。 我的人生卡住得很早,三十多歲起,便把第一人生過得糟透了:家庭失和,工作無著,內在失調,身體一堆病痛。我和爸爸個性很像,原本很有可能接過他的棒子,過得比他更糟。沒想到我接過的是媽媽的棒子,加上有貴人相助,我自己也願意改變,才逆轉了第二人生。 這幾年由於工作之故,認識許多新朋友,我發現當中有些人會來上課,是因為他們的第一人生卡住了,有人甚至卡住十幾、二十年了。 有人在各方面都看似成功,卻對人生感到茫然困惑。有人事業做得有聲有色,家庭生活卻充滿挫折。有人中年失業,轉業困難。有人身體一向健康,卻突然罹患重病,或者莫名所以地陷入憂鬱、失眠之中。有的老師能搞定難纏的學生,卻搞不定自己的孩子。而上有老、下有小,自己被夾在中間,喘不過氣來,更是普遍現象。有的人孩子大了,父母走了,自己一直在失落與孤單裡,走不出來……。凡此種種,都是卡住了。 卡住了,怎麼辦? 我將在接下來的「第二人生」系列直播裡,分享我的體會,無論你的人生是否卡住,都歡迎收看。

讓滿目瘡痍的來時路,成為絕美的人生風景

偶然得知一位朋友的年紀比我小不少,很驚訝,我原以為我們同齡。基於禮貌,我決定不告訴他這個誤會。 另一日,與幾位新朋友聚餐,他們問起我是何時認識崇建的?我說,是1993。只見他們眾口一聲驚呼:那年他們才出生不久呢。 在錯愕中,我慢慢意識到自己是在座中最老的,而且老了他們三十歲。 許多人喜歡自己年輕,但年長其實也不錯,尤其是從事這行,年紀太輕,顯得少不更事,年長則會增加說服力。如果又有坎坷的過去,那就更好了。 又年長又坎坷,這些條件我都具備。 最近在準備一門全新課程,需要大量的人生小故事,原本想收集他人的。繼而一想,我身上多的是,以今日之我講過去的自己,以全新的眼光看待以前的事,應該會使這套課程更有新意與感覺吧。 除了新課程,我也在構思新的直播主題,這個主題需要豐富的人生閱歷,「仗恃」著年紀較長、挫折較多,我似乎可以講得不錯。 幾天前,去做例行的視網膜檢查,新醫生對我的雙眼讚不絕口,但他讚嘆的是醫術高明: 「哇,你打過不少雷射耶!這裡打過,這裡也有……。是哪個醫生打的?他的技術很好耶!喔,這裡也有,他真的滿厲害的。」 15年前,我的右眼視網膜剝離,靠著雷射手術救回了,但有嚴重後遺症。此後每年例行檢查,只要發現視網膜又破了小洞,立刻雷射補回,總算沒有再剝離。 多年下來,我這雙打了多次雷射的眼睛可謂「滿目瘡痍」,但在這位醫生看來,卻像是精美絕倫的藝術品。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醫生如此評價,有些啼笑皆非,但細思之,亦未必不是。 誰的人生不是傷痕累累呢?我們可以選擇帶著這些傷痛,繼續怨天尤人活下去;也可以選擇學習新的方法,為自己療傷止痛,讓滿目瘡痍的來時路,成為絕美的人生風景。

在每次入睡困難時,練習接納與活在當下

上週末到台北帶兩天工作坊,前一晚先下榻飯店。雖已多年不必吃安眠藥,但面對陌生的就寢環境,心裡還是有壓力,擔心睡不著。 擔心意味著我活在未來,沒有活在當下。 意識到這點後,我決定在這晚練習接納,接納自己的擔心,也接納自己可能一整晚都睡不著,哪怕影響了隔天工作。 沒多久就睡著了。 帶完工作坊,回到家,要為手機充電,才發現充電器不見了。 此時,又開始擔心了。 擔心意味著我活在未來,沒有活在當下。 意識到這點,我決定讓自己回到當下——在夜深的此刻,先睡覺再說。 沒多久就睡著了。 但這篇要寫的,並不是一帆風順的故事,也不是要強調我如何「超凡入聖」,每次都能安住當下。 才沒有這回事呢。 隔天凌晨四點醒來,一想到充電器,我又開始擔心了。 擔心意味著我活在未來,沒有活在當下。 意識到這點,我決定讓自己回到當下——在天未亮的此刻,繼續睡。 但這次沒能睡著。我想回到當下,卻回不了,擔心一直將我帶到未來。 擔心的背後,是我被一堆念頭黏住了,只要能不被念頭黏住,擔心便不復存在。 這個練習,我做過成千上萬次了,依然有被緊緊黏住的時候,怎樣都無法讓念頭脫落。 此刻,我真的無法回到當下,也無法接納自己無法回到當下。 掙扎了一個小時,我決定起床,看看能否為自己的擔心做點什麼事? 東翻西找後,意外找到一個看似可以通用的充電器。兩頭一插,手機開始充電了,擔心消失了。我回到床上,很快就睡著了。 那幾天,在入睡困難這件事上,我練習了三次接納與回到當下,「成功」了兩次(從世俗的角度看)。 而在其他沒有入睡困難的日子裡,我也在練習,已持續練習九年了。 練習久了,便不覺得是在練習,而是成了一種生活方式。 我很喜歡這種生活方式,睡得好,不必再吃藥,只是它的其中一個附加價值而已。

郵局外一對男女的應對姿態

在郵局外看到一對男女互動,我感到好奇,停下來,多看一會兒。 男女似乎為母子。母親模樣的中年女子直挺挺站著,戴著口罩,露出鼻子,聲色俱厲對兒子模樣的男子講話,一邊用右手食指指著男子的頭。 男子很年輕,二十歲上下,一臉稚氣,獨自跨坐在機車上,機車未熄火,聽聲音,應是改裝過的。 女子的聲音與手指沒有停過,男子的頭也沒有抬起過,他一直低頭滑手機。 從應對姿態看,女子是指責加超理智,男子是打岔。 我不禁浮想聯翩:女子這樣做,想得到什麼呢?她有得到嗎?也許有,也許沒有。如果未能得到她想要的,這個方式就是無效的,繼續重複無效的方式,恐怕很難帶來有效的結果吧。 我又想著:男子的回應方式,女子喜歡嗎?我猜,大概少有人喜歡對方一邊滑手機,一邊「聽」自己講話吧?恐怕會想著:對方真的有在聽嗎? 而男子為何那樣回應呢?他想得到什麼呢?有得到嗎?也許有,也許沒有。他應該也不喜歡女子的表達方式吧? 如果我的猜測屬實,他們大概都在做讓自己與對方不快樂的事吧?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呢? 我在旁邊看著、想著,一直在等待兩人互動會有何變化? 但看了許久,兩人互動並無變化,我不禁好奇:男子為何不離開或反駁呢?為何只是靜靜低頭滑著手機? 或許,這已是他們習慣的溝通模式吧?一方以指責、超理智為表達,另一方則以不表達為表達。 這樣的溝通,應該又累又無效吧?我在一旁觀看,都累了。 他們倆始終這樣耗著,天氣熱,我不想再陪他們曬太陽了。 況且,觀察別人的互動模式容易,覺察自己的卻難,我還是回到自己身上吧。 今日出門偶見。

真正的接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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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久沒到台北帶工作坊了,這兩天講課,喉嚨一直有些吃力,而今天又比昨日吃力些。學員分組練習時,我在台前專注感受著喉嚨,突然意識到:是胃食道逆流又發作了。 這個老毛病已許久未發作,有時我甚至會忘了它發作時的感覺,這次它突然到訪,我非常驚訝,因為在這些年的覺察練習裡,我發現只有兩種情況它會到訪: 一,我吃了不適合我身體的食物,例如炸物、咖啡、蛋糕、麵包等等。 二,我正在強烈焦慮中。 仔細回想這幾天的飲食,並沒有吃下那類食物呀。 至於焦慮,我也沒感覺到自己在焦慮什麼。這個工作坊我帶很多年了,駕輕就熟,能焦慮什麼呢? 那麼,是其他的事讓我焦慮嗎? 過了一會兒,終於想到焦慮的原因,忍不住一笑。而後,我決定接納焦慮與胃食道逆流帶來的不舒服。 這類接納,我練習多年,如今做起來並不難,但仍需要時常有意識地練習。例如這次,在有意識地接納之前,我其實是無意識地在對抗焦慮與胃食道逆流。由於是無意識,我自然不會意識到自己在對抗。 下了課,有學員來問:如果不知焦慮的原因,仍然可以接納嗎? 當然可以。 但困難的是,真正的接納需要體驗,無法藉由言語或文字的說明而理解。 今天在工作坊裡,帶了兩個體驗性較強的活動,許多學員皆有觸動,我請他們分享那些觸動是什麼。 有一位學員說,她體驗到了接納。我請她多說一些,並問她:今天體驗到的接納,跟妳以前理解的接納一樣嗎? 她說,完全不同。 是呀,無論是從書裡看來的接納,或者是從演講裡聽來的接納,都只是想像,而想像終究只是想像,想像中的接納與實際上的接納天差地別。 這大概是我喜歡帶實體課程的原因吧,其體驗性是演講與線上課所無可比擬的。 有人在今天的課程裡體驗到接納,有人則體驗到愛。這位體驗到愛的學員,在下課時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,那是她以前做不來的。 另一位學員也體驗到愛,但他體驗到的愛,是一種與親情之愛、愛情之愛截然不同的愛,他說,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愛。 學員分享各自的體驗,我聽得如癡如醉,也有許多學習。 只是這種體驗太個人化了,外人看了,往往覺得玄虛,我亦無從辯解。 我能做的,是請學員牢記今日的體驗,因為這些體驗無比珍貴。並且,只要願意回家後持續練習,這些體驗會越來越深刻,從而蛻變一個人。 附帶一提,工作坊結束後,我搭上火車,一覺醒來,胃食道逆流竟然好多了。 這個後續我本來很猶豫要不要提,因為這麼一提,可能會造成誤會:只要接納,症狀或不舒服就會消失。 這

鬆綁睡眠規條

2019年底,我又出現連續兩天較嚴重的失眠。第三天夜裡,我打電話找崇建談話,總算安然入眠。 只是,接下來幾個月,仍斷斷續續有睡眠障礙,我知道那是過去的失眠陰影重新來襲,我對自己做了探索,鬆綁一些規條,但當局者迷,有些規條我自己看不見,得找人幫忙。 崇建仍是我的第一人選,但他已幫了我太多忙,這次我不想再麻煩他。 我的第二人選是亞芸,她當時的對話能力已經不錯了,更重要的是,在對話過程中,亞芸只是對我純然好奇,不會想指導我、改變我、拯救我,這讓我很有安全感,不會有壓力,這樣的對話效果最好。 果然,與亞芸在電話與視訊談了一、二十次後,我度過了那次失眠危機。她幫助我看見在睡眠這件事上,我有成千上萬條荒謬的規條,而我無意識地被這些規條綁住了,作繭自縛,將簡單無比的睡眠弄得複雜不堪。 例如,夜裡睡眠不足時,我會找其他時間補眠。但同樣是補眠,我卻有一條可笑的規條:傍晚前睡著的量,都算前一天的;傍晚後睡著的量,才算當天的。 這帶給我什麼影響呢? 如果是傍晚後的小睡,這會讓我當晚較易入睡,因為我會覺得:「今天已經有睡了,今晚就算睡不著,也不會一整天都完全沒睡。」 如果是傍晚前的小睡,則會讓我當晚感到緊張,心裡忐忑不安:「慘了,今天都還沒睡呢,待會兒如果再睡不著,會不會又像當年一樣,連續七天失眠?」被自己這麼一嚇,當晚果真睡不著。 這太可笑了,不是嗎?但我們的內在就是有成千上萬條如此可笑的規條,只是我們習而不察,不僅在睡眠上,在生活的各個面向,包括人際關係,都是如此。我們的痛苦根本不是來自外在,而是來自內在,是自己創造出來的。 對我而言,學習冰山、對話、靜心、自由書寫的目的之一,便是讓內在那些不再適用的規條見光死。 當然,有些規條一見光就灰飛煙滅,有些規條則如百足之蟲,死而不僵,要花一點工夫處理。有些規條可自行探索,有些規條至幽至微,難以覺察,需要他人幫忙。 我還記得當初亞芸帶我逐一看見那些規條時,我的反應常是一陣狂笑,而笑裡帶淚。那些笑與淚有幾層含意: 一,我竟然為自己製造了這麼多荒誕的規條,來讓自己受苦! 二,我終於看見痛苦的根源了。 三,有學這些東西真是太好了,否則我將受苦一輩子。 四,我真是個不錯的老師呢,能教出亞芸這麼好的學生,現在反過來幫助到我自己。 會想起上述往事,除了因為週一晚上直播談失眠,也因為這個週末,我在台北有兩天的對話工作坊,亞芸將前往協助,我想到她這幾年的成長,

失眠不藥而癒的一頁日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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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晚在直播裡講述自己的失眠歷程,偶然瞄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,心頭一驚:已經講了一小時了。 也只有在自己的直播裡,才能這麼隨興吧,想講多久就講多久,真謝謝願意留在線上聽我嘮叨的朋友。 在昨晚直播底下,看到幾則寫著「可怕」的留言,指的應是我當年的失眠經驗很可怕吧? 我至今也仍覺得可怕,恐怕沒幾個人曾有那樣的失眠經驗。能走過那段日子,能不再依賴藥物,想想真是奇蹟。 奇蹟裡有運氣的成分,也有我自己的努力。 但這個努力非常奇妙。一般的努力都是先有目標,再去努力,可我當年的努力並無目標。 在努力閱讀托勒與練習靜心期間,我並不知道這會讓我的失眠不藥而癒。如果一開始就知道,就有目標,我的失眠可能就好不了了。 說來奇妙,有時「不知道」比「知道」更有價值—— 當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,我才能真正活在當下,而活在當下,正是讓我的失眠不藥而癒的關鍵。 活在當下,也是讓奇蹟發生的關鍵。 這張照片是2013年八月,奇蹟剛開始那幾天的日記。將近九年了,奇蹟依然延續中,除了感恩,還能說什麼呢?

我不是學霸

「清華中文博士」是我的最高學歷,許多人因此誤以為我是「人生勝利組」,從小會唸書、成績好、一路讀名校,是所謂的「學霸」。 其實不是。 我從小喜讀課外書,對教科書興趣缺缺,在重視筆試與標準答案的學校體制裡吃足了苦頭,高中留級,大學延畢,求學之路有太多挫折。博士班能考上清華,多少有些運氣成份,因為清華當時的入學制度對我有利。 其他學校都極重視筆試,而我最不擅長筆試,往往第一關就被刷掉了。清華重視的是研究能力,筆試成績僅供參考,我才因此有機會考上。幾年後,清華的制度也改了,如果晚幾年考,我應該考不上。 當年會想考博士班,是因為在外走投無路,想藉由讀名校,找到安穩的工作。這個心願最終沒有實現,日後頂著博士光環,還是沒能找到專職。但是,念博士班的過程對我的意義仍舊重大,我從未後悔。 當年若沒考上,可能就要煩惱「要怎麼死」了。當然不一定會真的去死,那就得煩惱「要怎麼活」了。 還好考上了,每個月有獎助學金,後來又有兼課機會,可以維持基本溫飽,暫時無須煩惱死活的問題。 我的指導教授治學嚴謹,又是個正直、務實的人,他的身教大概是我念博班期間最珍貴的資源。 我從小不善與人互動,他亦看似如此,但他其實非常細膩,在待人處世上屢有神來之筆。我這幾年漸知如何與人互動,原以為僅是冰山與崇建的影響,如今細思之,老師當年的身教也影響深遠。他的金句:「我這個人不現實,但是很務實。」更是我在從事自由工作後的規臬。 準備考博班前,我曾到一家公司面試,慘遭言語羞辱。十多年後,這家公司找我去演講,他們應該不記得當年的事了,可是我還記得。我沒拒絕他們的邀約,只是刻意提高了演講費用,還一連去講了幾場,實在很務實呀。 昨天寫了一篇「自殺未遂」的往事,今天補上幾筆「死裡逃生」的回憶,撫今追昔,如夢,一笑。

那段「考不上,就去死」的往事

在陳志恆心理師的粉專看到他介紹《醫生說我可以去死沒關係》這本書,我想起了20年前的往事。 2002年的此時,我對體制內的學校教育感到失望,決定這輩子再也不教書了,我要轉行,到台北打天下。 到了台北,我願意做各種工作,也應徵了各種工作,但沒有工作要用我。一年過後,積蓄花光,山窮水盡,實在走投無路了,我給自己最後一搏的機會:回頭考博士班吧,如果考不上,我就去死。 至於如何死法,當時並未多想,因為我不是真的想死,我想好好活著。如果我一心求死,根本不必去考博士班呀。 考博士班需要錢,生活也需要錢,我搬回家住,以節省開銷,並到就業服務中心申請失業給付,一連申請半年(也只能申請半年),用這筆錢全力一搏。 我當時認為,我之所以找不到工作,除了能力不足,也跟學歷有關,既然要回頭考博士班,就要拚個名校。 2004年春夏之交,我報考臺、清、政三校,台大與政大陸續放榜,我都沒考上,我感覺自己距離死亡越來越近了。 清大放榜前一晚,我緊張到睡不著,如果再落榜,我就非死不可了。 至於如何死法,當時仍未多想,因為我不是真的想死,我想好好活著。如果真的視死如歸,怎會緊張到睡不著呢? 隔日放榜,我考上了,不必死了。 如今回想:當年若沒考上,我就會去死嗎?恐怕也不會,因為我沒有勇氣去死。 「考不上,就去死」的想法,在我考上博班之前,始終沒對人說過。因為我當時認為,如果我說出來了,只會被這樣對待:或者告訴我「自殺不能解決問題」,或者指責我「自殺是懦夫的行為」,或者灌我以心靈雞湯、人生大道理,或者會像防賊一樣防範我自殺。這些不是我想要的,那我何必說呢? 我想要的,是有人願意傾聽我的痛苦。如果當時身邊有這樣的人,我會願意說出來。 考上名校並未使我翻身,我最終還是找不到專職,但我再也沒有想去死的念頭了。去死需要很大的勇氣,我沒有那個勇氣,我選擇活下來,渾渾噩噩過日子。 如今,我已能體驗到存在的美好,無須再渾噩度日,也不會想著去死。但那段經驗對我幫助很大,我可以用比較不同的眼光,去看待有著輕生念頭的人。我不贊成自殺,可是我也不贊成在理解他們的痛苦前去品頭論足。 畢竟,如果可以好好活著,可以體驗到存在的美好,誰想去死呢?

課程訊息:對話工作坊,7/16-17(六、日),台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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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篇貼文提到,有位朋友曾說「冰山好難」,這位朋友是宜玲。 五年前,宜玲帶著孩子來談話,當時她覺得冰山好難。現在,應該不難了? 許多人來學冰山,是「項莊舞劍,意在沛公」,他們的目的在改變家人。宜玲則異於是,她想改變的是自己。 因此,宜玲是我所見極少數一開始不熱衷學習對話的人。日後我邀請她來對話課協助,她嚇一跳,認為自己缺乏對話技巧,恐怕無法勝任。 我不這樣認為。我認為對話技巧是次要的,認識自己的內在冰山才重要,而宜玲在這方面下過苦功,這樣就足夠了,對話技巧可以慢慢學。 果然,有了冰山做為基礎,宜玲在對話上也日漸純熟。 宜玲的歷程很珍貴,我常請她在課堂分享。 下週六、日(7/16-17),我在台北有兩天的對話工作坊,距離太遠,無法請宜玲前往分享,我先分享她的歷程於此。 那兩天的工作坊,會有冰山的講解與體驗,也會有對話的示範與練習。這也是年底前,我在北部唯一一場實體對話工作坊,歡迎報名參加。 課程訊息與報名連結: https://www.accupass.com/go/lopwilldo20220716

我學習冰山的歷程

昨晚直播結束後,看到一則留言: 「老師,我想用冰山來瞭解自己,己上過Satir 基礎班,可是還摸不著頭緒,你有什麼見解嗎?」 簡短回覆留言後,我隱約想起自己剛學冰山的時候,也是「摸不著頭緒」的。那段歷程有些遙遠了,我找出一篇2017年6月的舊文,較清晰地描述我的學習歷程,不確定是否會對正在學習冰山的朋友有幫助,因為我總覺得自己的歷程有很大的運氣成分。 _____________________ 2017/6/4 前些日子,一位朋友帶著孩子來談話,臨走前,她忍不住嘆道:「冰山好難……。」 是啊,冰山很難,因為認識冰山等於在認識自己,有什麼比認識自己更難的呢?去年到彰化演講,學校的輔導主任問我:「學會冰山,要花多少時間呢?」我說:「不一定,因人而異。但如果是為了幫助別人而學冰山,會學得很慢;如果是為了幫助自己,會學得較快。」 我接觸冰山四年了,這是個從幫助自己到幫助別人的過程。我學習冰山的途徑比較特別,只參加過四次的工作坊,其中第一次和第二次還間隔了兩年。第一次參加工作坊時,我體驗到內在的寧靜與喜悅,而後,在崇建的推薦下,我開始閱讀托勒。 托勒與薩提爾互不認識,在我對薩提爾模式僅有粗淺的瞭解時,托勒帶我進入了感受、當下與臨在。我對冰山裡的「感受」層次能有豐富而深刻的體驗,其實是托勒之功。日後我才領悟到,兩人還有更多相通之處呢:「臨在」便是薩提爾的「一致性」;而回到「當下」,便是回到冰山裡的「自我」。 對很多人而言,「自我」是最抽象難解的,對我而言卻很簡單,只需運用托勒教導的「有意識的呼吸」,便可在一兩秒之內連結自我。 學習冰山一年後,母親車禍猝逝了,我與父親的衝突也開始白熱化,我的內外在都陷入困境之中。在瑤華、崇建的協助下,我緩慢走完悲傷、失落的歷程,也逐漸與父親和解。這是我學習冰山最關鍵的過程,我不僅連結了自己與父母的渴望,也看見並鬆綁了自己壓抑的感受、僵化的觀點與未滿足的期待。我認識了較完整的自己,也認識了較完整的冰山。 此後,我學習冰山進入了另一個階段:大量閱讀。我不僅反覆閱讀薩提爾、葛莫利的著作,也旁及各種靈性與心理學的書籍,像是奧修、克里希納穆提、一行禪師、卡巴金、羅洛・梅、愛麗絲・米勒、歐文・亞隆、彼得・列汶、史瓦吉多等等,這些閱讀幫助我從不同層面認識冰山,也深化了我對自己的認識。 今年以來,我的閱讀量大為減少,因為我學習冰山又進入了不同的階段:長靜心。在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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